29.8.06

讀書來幹啥?

最近和一位學識淵博的長輩談話,講讀書,甚是有趣.他說不明白現今的年輕人讀書來幹啥?不但年輕人辛苦,連父母也受苦.

父母一心希望子女讀多些書,就算將來不出人頭地,也能夠獨立照顧到自己生活.偏偏現在年輕人都不愛讀書,"皇帝唔急太子急",於是很多父母都出盡法寶, 大量補習不在話下,有些甚至連工也辭掉,日夜指導(監督?)子女功課學習,務求子女的成績能名列前茅.子女根本無心向學,卻被迫把更多的時間放在讀書上.於是,父母整天喊打喊殺,子女受壓便更無心向學.惡性循環.

那位長輩更說,父母想子女多讀書,無非是希望他日子女有所成,能夠過好點兒的生活.現在不少父母花幾十萬供子女到外國讀書,有些畢業後回港找工作才賺那一萬幾千塊一個月,實在不化算;倒不如用那些錢買層樓給子女收租,收入還更好.

想真也是,讀一個大學學位要十多萬;現在若要在社會保持競爭力,不少人更讀多一個MBA或碩士之類的課程,即又再多至少十多萬──不是代表你會前程似錦,步步高阩,只是有多一點保障你的飯碗而已.

以前人人都渴望有書讀,是因為知道有學識,生活便有機會改變得更好.當知識份子不再是小眾,大學畢業生也只能在銀行做一個小小的職員,讀書的回報率便不是很高,對很多人來說,讀書更變成一種很被動的行為.

相信一定有人會對我說,讀書不可以這樣去衡量;但生活在現實社會,做什麼也要用錢的時候,用這種角度去想也甚是有趣.

14.8.06

《大汗推拿》

看完這齣「超爆笑社會關懷巨獻」的《大汗推拿》,離開劇場時心情卻是異常沉重.

此劇不但展現了中國人人性崇高、也揭開了其黑暗的一面,還有不少精心佈局,探討和諷刺人的光怪陸離.

有風要使盡利:有錢有權力便大晒的中國人心理

劇中角色林松(梁祖堯飾演)所目睹的一個「的士司機」事件,到現在我仍記憶猶新.

當林松第一次離開推拿店,他看見一輛賓士撞上前面的一輛的士;誰也知是賓士不對,的士司機當然理直氣壯地下車走向賓士向司機索償.誰知那賓士司機窗不開,眼不望,理也不理在罵的的士司機,在車子裡緩緩地吐着煙圈;那賓士司機還講了一個電話.

不久,一輛van仔駛了過去,剎停,四名大漢下車,手裡拿着刀,向司機走去:他們用刀插破那的士的四條車軑,的士一下子便”砰”的一聲脆在路上.之後那四名大漢便返回van仔把車開走,接着那輛賓士也呼的一聲開走,剩下的士司機呆呆的望着自己那輛爛了四條軑的的士.

不知是否以前中國人受了太大的苦辱,到現在開放了,物極必反;而中國四千年儒家的思想似乎未能根深柢固地種在這班人的腦海中,產生大量這種「賓士司機」類型的人.有時在街上碰到些有錢的暴發戶便像那位「賓士司機」,聲大夾惡,以為有錢便大晒,行為可恥,不知禮貌為何物;在大陸很多事情又是靠攀附關係,若你認識一兩個有些權力的人,便能路路暢通.若你有錢又有權?那可不得了.

劇末,林松再一次離開推拿店,走向那仍站在原地,已發呆整天的士司機,問司機有什麼可以幫上忙;那司機答:「給我一支手槍.」他伸手入褲袋,將同行偷偷塞給他,要他帶回香港的一支手槍拿出來,放在的士車頂,離去.

不知道得到這一支象徵權力──手槍──的的士司機會作出什麼選擇?若你是那司機,你會如何做?

草根階層的堅韌掙扎求存精神

”我卻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當當一粒銅豌豆。”在劇末由耶律屈原(陳淑儀飾演)的口中講出來,我想這是編劇潘惠森的刻意安排,對劇中努力討生活的大汗推拿店員、和大陸千千萬萬像他們一樣的人的一種致敬.

推拿店員水仙花(楊思敏飾演)一幕講到自己家鄉”卑鮮人”吃麵的習俗:用一個像用來洗臉大的盤子裝着麵,吃時要將盤子放在地上,人兩腳站在凳子,撙着,然後俯身吃麵.

為何要用這麼大的盤子和吃得這麼辛苦?因為卑鮮人居住的地方荒蕪,走三天路也未必有東西吃;而他們亦甚少有機會吃麵;因此每當他們吃麵,要用大盤子和俯身吃,好讓自己能牢牢記住自己吃麵時的樣子,當肚餓時便記起自己這個樣子來止餓.

水仙花,耶律屈原和店主萬純(邵美君飾演)都沒有受過什麼教育,只知要努力工作生存.相反,林松是一個畢業於中文大學宗教系、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但無論是生理上,或是精神上也要比那三位推拿店員軟弱和迷糊:目睹「的士司機」事件令他透不過氣,折返回推拿店;店主萬純為他腳底按摩,將他心目中的女神林志玲按走,令他腦海每當幻想完美女性便浮現”白色的賴斯(美國國務卿)”,他執着地要求萬純用腳底按摩按回林志玲出來;劇初他與店主萬純發生小誤會,給耶律屈原打兩三下便暈倒;到劇末他再與店主萬純發生小誤會,再次給耶律屈原打死後重生,憶述臨死前所想的竟然是些無絛謂謂的事情等等,都反映了林松這個人物精神和其學識不成正比的可笑,也與那三位推拿店員形成強烈而鮮明的反比.

生存的意義是什麼?是努力活下去

劇中林松說了好幾次,讀宗教並未能帶給他”人為何要生存”、”要如何生存”、”你這刻在做什麼”、”要做什麼”這些問題的答案;而劇中水仙花也曾問過這幾個令耶律屈原思考良久也答不上的問題.

我覺得編劇是有意強調林松是個讀過宗教系、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為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卻引導我想了不少.有時候我們會問自己很多如以上”哲學性”的問題,但這些問題是不是對我們有幫助?有什麼幫助?找它們的答案對我們又有幫助嗎?甚至返回基本,問這問題有沒有意義?這問題本身有沒有意義?若是否定的話,想來想去幹什麼?只會令自己像林松一樣,頭昏腦脹又變得迷糊,漫無目的.而對那些單是生活也很艱難的人來說,這些思考對什至是奢侈品.

至於編劇是否有意藉此諷刺一些飽讀詩書卻又毫無涵養/自以為有見識的人,可能是想多了,但我覺得是肯定的.

劇末林松手上接着一些從天上傾瀉下來的沙,喃喃道:「這些沙是多麼渺小和微不足道,卻又這麼美麗,閃閃生輝.」令我想起曾聽過的一句肉麻話:「生命是美麗的.」或許人只要能活着,便已是美好.當然,自認讀過幾年書的我都是帶點林松式的思想,飽暖......不是思淫慾,但都在胡思亂想些Bull Shit!看我的Blog名也應略知一二.

《大汗推拿》是新域劇團製作,相片為場刊封面

1.8.06

In seek of eternity

其實已是個多月之前的事.

六月某星期日,我出席了港大校外課程舉辦的一個講座--香港視覺藝術的創作精神. Q&A環節, 有人問講者們如何看Street Art(講者都是年過半百), Street Art 於藝術的領域意義如何, 回答甚是有趣.

不去分析Street Art是否藝術, 回答的講者先借用友人說話說了一點:

坐在飛機的一個窗子旁, 望出窗外, 看得到的風景就是我望的窗子外的風景. 這些風景呼嘯掠過, 過了就是過了, 有一些我看得到, 有一些我看不到.

不但側面地回答了街頭文化與精緻文化的差異與其在藝術領域上價值的不同, 也令我腦海一閃,我想我直到現在,一直在執着和追求的,就是這種"價值".

有些人"不在乎天長地久”, 有些人則執着於恆久的東西.認識我的人,會知道我喜歡Fine Art,歌劇等等這些好像是很高檔子的藝術.我想我之所以喜歡這些精緻藝術,是因為它們能給我一種"永恆"的感覺.試想想,莫札特在二百多年前創作的樂曲、米開朗基羅在五百多年前雕刻的雕塑、甚至是李白在千多年前寫成的詩詞等,現在仍在觸動着不少人的心靈.

不是看扁流行歌、街頭藝術等等,但我只覺得這些只是過目即忘的玩意兒,若我生於一百多年之後,相信這些東西已不能帶給我感動.

也許我不應生於這個年代,現在做什麼都只是要快快快,連對身邊所有的事物和感覺也只怕是血肉模糊;喜怒哀樂來得快去得快,A今天和B分手,明天已愛上C.這樣的生活/生命算是什麼?


香港視覺藝術的創作精神相關網址:http://hkuspace.hku.hk/50anniversary/VisualArts.html

記得小時候讀中國文學也好,讀中國歷史也好,岳飛的精忠報國,不但在中國歷史上得到很高的評價,亦值得後人學習.但對我來說,岳飛這位偉大的人物的忠心,只是愚忠;而這種忠心是否值得人們學習,我亦對此有所保留.

岳飛如何精忠報國的歷史我不再多提,既現實又斤斤計較的我只覺得要忠心也要先看值不值得.宋高宗為一位昏君,加上小人當道,他根本沒有意欲收復河山:"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的遊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 這首詩便是諷刺當時的統治者只顧享樂,連國家快滅亡也不理.

岳飛為宋朝與金國打生打死,最後被連發十二道金牌召回師,並被冠以「莫須有」的罪名而賜死.他的忠,只為他帶來救國大志未完的遺憾和死亡;為這樣的昏君忠心,值得嗎?

記得爸爸曾慨嘆,也帶點怪責的語調向我說過,"現今的年青人工作都不再像以前的人那麼忠心,常常想轉工."

說我把事情看得太利害也好,身處現實社會工作談什麼忠心?公司當然希望員工對公司忠心賣命,但試想想,當你有一天不能再工作,甚至只是公司想縮減開支裁員,公司會如何對待你?會不會因你的忠誠而不將你棄之不顧?還是我的老師說得好,若你的工作未能給你適當的保障,跟它談忠誠忠心來幹啥?

對我來說,工作就是工作,身為顧員我會安守本份,對公司尊重,但講忠心?忠心要看雙方面,若只是單向式的忠心,要我做一個愚忠人,我寧做一個不忠的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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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在亂想,若當時岳飛沒有接那十二道金牌回師,他的命運將會如何?歷史對他的評價又會怎樣?又或是他不理那十二道金牌,繼續打退金人,結果宋高宗又會如何對待他?

我覺得岳飛當時腦海一定有閃過這些問題,但可能是他為人並沒有太大政治野心(好一個安份守己的忠臣,沒有想自己做皇帝).我亦相信岳飛也清楚知道,當時若回師一定是死路一條,但他始終選擇回去.不回去最終會被冠以叛國罪,若能偷生也不會快樂,不如一死.

讀岳飛的《滿江紅》和《小重山》,腦海總會浮現一種像某些電影情節的印象--一個英青力壯的人瞬間變成垂垂老矣的老人.前者的朝氣和後者的抑鬱對比之大,令我不敢相信兩詞同是出自岳飛.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岳飛留下的,只有無限悲涼,無限感慨.

部份內容參考自維基百科